【教育專欄】

好久好久以前，大概上世紀五十年代左右吧，人人只認識「揠苗助長」，不知道甚麼「拔苗助長」，因為，老師教的是前者，然而，後者怎樣來的呢？表面上是好意：「揠」字太深，「拔」字較淺，以為改成「拔苗助長」，孩子容易學，此後，就同時出現「揠苗助長」「拔苗助長」了，由於「比較淺」，「拔苗助長」佔了上風，也有不少人認為「兩種意思一樣，都可以」。他們不瞭解，小朋友無所謂「深淺」，最要緊是：「開心好玩」！

問題是，真的「兩種都可以」嗎？首先要看根據，這個成語來自孟子一書，原文是──「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，芒芒然歸，謂其人曰：『今日病矣！予助苗長矣。』其子趨而往視之，苗則槁矣。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。」意思是──宋國有一個人擔心﹝閔，即憫，可憐﹞他下的秧苗好像沒有生長，於是每一株苗都小心翼翼抽高一點點，整塊田抽完之後，疲累得迷迷糊糊﹝粵語懵懵地﹞回家，對家人說：「今日 支力 死了！我幫助秧苗長高了」，他兒子趕快去看看田裏發生甚麼事，原來一株一株秧苗全枯槁了。實際上，天下人不妄想幫助幼苗生長是很少的。

孟老夫子不但看透當時有「揠苗助長」現象，而且預見二千年後「拔苗助長」遍地遭殃。不對！拔苗其實無法助長，「拔苗」只會「扼殺」！為甚麼？「揠」是「抽高一點」，「拔」是「拔起」、「拔掉」，就算古人有把「揠」解為「拔」的，但白話文時代的「拔」字沒有「拉拔一點」的意思，兒歌「拔蘿蔔」是最活靈活現的例子，何況，原文是「揠苗助長」就是「揠苗助長」，怎可以自把自為改作「拔苗助長」？又不是二次創作！

教育家都清楚知道「揠苗助長」是不可能的，大量的「拔苗助長」逼迫我們的兒童少年不但無法成長，而且一直一直「扼殺」！「愉快學習」、「求學不是求分數」、「樂於學習」「善於學習」「勇於學習」「敢於學習」的所謂「樂」「善」「勇」「敢」幾時實現過？

起跑線？無論起跑、起跳、起舞、起動、起飛、起行，之前一律有很多很多練習，亦即很多很多汗水與付出，而這一切造成的「安多芬」使人無限愉悅。筆者相信，無限兒童學校的孩子、家長、教師一定天天自然地感受到。是嗎？

【黃建平】 中文中史通識國語退休教師，關心寫字問題，害怕教育成為心身靈斲斷途徑，深信古今哲人互通